“死——！”
咆哮如雷，炸穿穹顶。
周源的身体在半空拧成一个不可能的角度，落地瞬间，双腿的液压杆发出一声爆响，整个人化作一道漆黑的炮弹，直扑控制台后的奥黛尔！
那条狰狞的机械臂，高速突进中猛然变形！
金属层层剥落，重构，化作一个疯狂旋转的超合金钻头，幽蓝色的电弧在钻尖“滋啦”作响，撕裂空气！
这是复仇的第一击。
倾尽所有的一击！
然而，奥黛尔甚至没看他一眼。
就在那电弧钻头即将撕碎她面前空气的刹那——
那头名为“衔尾蛇”的怪物，动了。
不是移动。
是扭曲。
它庞大躯体的一部分，毫无征兆地虚化，融解，像滴入清水的一滴墨。下一瞬，一道看不见的墙，在奥黛尔身前凭空出现。
铛——！
一声尖锐到能刺破耳膜的巨响，轰然炸开！
周源那无坚不摧的钻头，就像一头撞上了叹息之墙，在离奥黛尔不到三米的地方，死死地停住了。
钻头疯狂空转，与那道无形的屏障摩擦出瀑布般刺眼的火花，实验室的温度骤然升高！
紧接着，一股无法抗衡的巨力，猛地反推回来！
“噗！”
周源发出一声闷哼，整个人像是被攻城巨锤正面砸中，以比来时快一倍的速度，倒飞出去！
轰隆！
他重重撞在实验室另一端的合金墙壁上，坚固的墙体竟被硬生生撞出一个凹陷的人形！
“物理攻击……无效化！是空间权柄！”观察廊上，筹海的脸色瞬间煞白。
没时间震惊。
他闪电般蹲下，将微型终端接入备用端口，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击成一片幻影。
数据流在他视网膜上刷成瀑布。
“防火墙……协议……核心……”
找到了！
就在他指令即将侵入核心的瞬间，所有数据，如泥牛入海。
黑洞。
一片死寂。
紧接着，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，从下方的“衔尾蛇”核心处，轰然爆发！
不是声音，也不是光。
是一股无形的脉冲！
滋啦——！
筹海手腕上，那台陪他出生入死、改装过无数次的微型电脑，屏幕猛地一闪，爆开一片雪花。
然后，彻底熄灭。
一缕青烟，从接口处幽幽升起，带着一股烧焦的塑料味。
他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，瞬间，全部报废。
“我的……”筹海看着手腕上彻底“死”去的伙伴，第一次，感到了手脚冰凉的无力。
开战，不到十秒。
最强的矛，折了。
最强的大脑，瞎了。
“空间权柄。”
奥黛尔的声音终于响起，依旧平静，优雅，像是在介绍一件艺术品。
“百慕大深处捞上来的一块‘时空畸变体’碎片，很稀有，不是么？”
她顿了顿，似乎在欣赏筹海的表情。
“至于电磁脉冲，则要感谢一位不幸陨落的雷神。呵，他到死都以为，闪电只属于他自己。”
她推了推眼镜，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。目光，终于落在了与周源汇合的江澈身上。
“你们的反抗……毫无意义。”
奥黛尔懒洋洋地挥了挥手，像在驱赶苍蝇。
“但请继续，你们现在流的每一滴血，每一次喘息，都只是在为我的数据库，增添一行更有趣的‘扰动样本’罢了。”
那副将他们的生死挣扎，视作冰冷数据的模样，彻底引爆了江澈的杀意。
“周源，散开！游斗！”
江澈一声低喝，两人一左一右，如两道鬼魅，围绕着庞大的“衔尾蛇”高速移动，寻找破绽。
但，迎接他们的，是真正的绝望。
这怪物，根本不讲道理！
周源从侧翼突进，衔尾蛇一条触须瞬间硬化，覆盖上一层惨白的冰霜，轻易挡住利爪的同时，极寒之气瞬间将他半个身体冻结！
江澈试图绕后，怪物身上猛地裂开几道口子，喷出数颗燃烧的微型陨石，灼热的气浪逼得他狼狈翻滚！
冰霜、火焰、重力、空间……
两人还算默契的配合，在这头能随意切换“程序模块”的怪物面前，幼稚得可笑。
就像两个原始人，拿着木棍，去挑战一整个现代化军队。
轰！
又一次爆炸，冲击波将江澈狠狠掀飞。他腰间一个备用通讯器，竟被震得奇迹般亮了一下。
“……混蛋！给老子……滚开！”
隗山愤怒到变调的咆哮，夹杂着凌霜压抑的喘息，和背景里更密集的爆炸声，断断续续传来。
信号，只持续了两秒。
但这两秒，让江澈的心，瞬间沉到了谷底。
佯攻组……也完了！
他们，孤立无援。
就是这瞬间的分神。
奥黛尔嘴边，终于勾起一丝冰冷的，得逞的微笑。
“最终乐章。”
“衔尾蛇”那颗跳动的心脏，猛地亮起一种非物质的、让人心悸的灰色光芒。
“专门用来清除‘神性’这个最大变量的……”
“——最纯粹的‘秩序’。”
一股无形的涟漪，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。
那一瞬，江澈感觉自己与体内神格的连接，被一把看不见的剪刀，“咔嚓”一声，剪断了。
大脑，一片空白。
力量如退潮般，从四肢百骸飞速抽离。
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、被彻底掏空的虚弱感，将他瞬间淹没。
扑通。
他双膝一软，跪倒在地，连抬起头的力气，都消失了。
不远处，周源机械义眼的红光急促闪烁了几下，发出一阵过载的悲鸣，也无力地瘫软下去。
神性，被“格式化”了。
哒，哒，哒。
奥黛尔优雅地走下控制台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，在死寂的实验室里，是为他们敲响的丧钟。
“游戏结束了，‘变量样本-01号’。”
在江澈模糊的视线里，“衔尾蛇”那混合着金属与血肉的庞大身躯，正缓缓向他蠕动而来。
一条粗大的血肉触须，像等待许久的毒蛇，慢慢地，慢慢地……
悬在了他的头顶。
准备将这个“完美样本”，彻底吞噬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