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人间神狱》正文0 | 第124章 重锤的落点 |
滋啦——
空气闻起来，像一块烧糊的电路板。
江澈蜷缩的服务器机柜已经红得发烫，灼热的净化能量正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，像一堵无形的、正在收拢的墙。
肺里像是灌满了滚烫的沙子。
窒息。
他知道，自己最多还剩三秒。
意识彻底熔断前，江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，颤抖的手指摸向了作战服领口。
那里有一枚纽扣。
一枚筹海塞给他的，最后的底牌。
行动前，筹海的脸平静得像一块冰。
“这玩意儿救不了你。不隐形，不防御。它只有一个作用，你拿到东西，但被堵死了，就按下去。它会给我发一个信号。”
“一个独一无二的信号。”
江澈的拇指，重重地摁了下去。
没有光。
没有声音。
……
铸造厂，顶层控制室。
筹海站在一排雪花乱跳的老旧监控前，一动不动，像尊没有生命的雕像。
他面无表情。
但紧握的拳头，指节已然惨白。
忽然。
他手腕上那个伪装成廉价运动手环的战术终端，屏幕正中，毫无征兆地亮起了一个像素点。
一个红点。
像一滴落在雪地上的血，扎眼，决绝。
信号来了。
东西到手了。
江澈，也走到了绝路。
筹海眼中没有一丝波澜，没有半分动摇。
在那红点亮起的0.1秒内，他像个最冷血的棋手，落下了收官的最后一子。
加密频道被瞬间激活。
他对另一头的隗山，只说了四个字。
“就是现在。”
“最终方案！”
……
战场，第二个“无光盲区”内。
隗山耳麦中响起筹海冰冷的声音时，他咧开嘴，笑了。
那笑容狰狞，又带着一种终于等到这一刻的、酣畅淋漓的痛快！
下一秒。
他停下了。
所有闪避、腾挪、走位，戛然而止。
他甚至放下了护在身前的双臂，把自己山一样庞大的身躯，硬生生、赤裸裸地，彻底暴露在了对面几十个黑洞洞的炮口之下！
他放弃了所有防御。
他将每一分力量，都灌进了自己的双腿！
轰！
脚下的钢筋混凝土地面，像是被攻城锤砸中的饼干，瞬间爆开蛛网般的裂纹，轰然下陷！
“吼——！”
一声足以撕裂耳膜的狂暴战吼中，隗山的身影，化作了一颗挣脱了所有引力的黑色炮弹！
笔直！
野蛮！
无可阻挡！
他就用这样一种近乎自杀的姿态，无视了所有射向他身体的能量光束和实体弹头，一头撞向了卡夫的中军指挥部！
……
指挥部，全息屏幕前。
荷鲁斯之眼·卡夫，清晰地目睹了这疯魔般的一幕。
他嘴角挑起一丝冰冷的讥讽。
困兽之斗。
真是……愚蠢又壮丽。
不过，为了给予这个挑战者最崇高的葬礼，卡夫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黄金权杖。
顶端的眼球宝石光芒大盛，浩瀚的神性力量如开闸的洪水，毫无保留地喷涌而出！
全域扫描！最高功率！
瞬间，隗山高速冲锋的身影在他眼中被彻底解构。
肌肉发力，骨骼震动，能量流转……一切都化作了最精准的数据流。
【轨迹锁定。】
【0.7秒后，三道光束、九枚弹片将命中其左腿、胸口、右肩。】
【已规划137个最佳攻击点，可将其瞬间撕成碎肉。】
他抬起手，正欲下达最后的集火指令。
然而，就在这一瞬间。
就在他将神性力量催动到顶峰，完成扫描的那一刻。
卡夫眼前的整个世界。
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。
“唰”的一下。
变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、绝对的黑暗。
那致命的、持续三秒的“法则死角”，如期而至。
他的“眼睛”，瞎了。
而就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，一个庞大的、裹挟着无尽怒火与毁灭气息的阴影，已经用最野蛮、最原始的方式，撞穿了指挥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外层装甲！
轰隆——！
钢筋扭曲！水泥迸裂！
隗山的身影，如同天降的陨石，砸在了他的面前。
三秒。
对一个放弃了所有防御的战神而言，足以跨越生与死的距离。
……
指挥部内。
永恒般的三秒黑暗过后，卡夫的视觉，恢复了。
他看到的第一個画面，也是最后一个画面——
是隗山那只凝聚了他全部神性、力量、乃至战意的拳头。
那拳头，朴实无华。
却在他的瞳孔中，被无限放大。
所有的计算，所有的预案，在这绝对的力量和绝对的精准面前，都成了苍白的笑话。
“嘭——！”
一声闷到极致的巨响。
隗山的拳头，不偏不倚，正中他的胸口。
恐怖的力量瞬间贯穿了他的身体，直接将他体内那颗高傲的神性核心，彻底打成了齑粉！
卡夫脸上的错愕与不信，被永远地凝固了。
他的身体像个断线的风筝，倒飞出去，撞碎一排排服务器，最后“啪”的一声，被死死钉在了指挥部的合金内壁上，成了一滩生死不知的血肉。
主帅，一击秒杀！
战场上，所有黄金王朝的士兵，脑中同时响起一声神性链接断裂的刺耳悲鸣。
那只永远悬在头顶、为他们指引一切的“眼睛”……熄灭了。
短暂的死寂之后。
是山崩海啸般的总崩溃。
引以为傲的秩序与勇气，在失去“全知”视角后，瞬间土崩瓦解。幸存的士兵们发出恐惧的尖叫，丢下武器，如同无头的苍蝇般四散奔逃。
战斗，结束了。
铸造厂内，硝烟弥漫。
隗山缓缓收回拳头，胸膛剧烈起伏。他看了一眼墙上那滩烂肉，转过身，大步流星地走向那片被炸得一片狼藉的角落。
他像拨开泡沫一样拨开烧焦的服务器残骸。
然后，将那个浑身是血、已经彻底昏迷过去的瘦削身影，小心翼翼地，扛在了自己的肩上。
废墟外，筹海静静站着。
看着远处走来的、如同得胜归来的魔神般的隗山，和他肩上那个决定了这一切的“变量”。
他的脸上，终于露出了一丝计划成功的、冰冷的微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