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报,在耳膜里炸开。
尖锐,刺耳。
像是要把人的脑髓都给钻透!
“警告!空间结构衰变!三十秒后……全面崩塌!”
周源的声音,第一次带上了惊骇。
话音未落,脚下的地面就软了下去,像是踩进了流沙。四周盘绕的数据缆线,如同被活活抽掉筋骨的巨蟒,痛苦地蜷曲、崩断!
整个管道井,像个被无形巨手捏扁的易拉罐,发出刺耳的金属悲鸣。
光。
声音。
时间。
一切都在被扯碎,搅成一锅混沌的粥。
“撑不住了!”筹海的声音断断续续,“计算……失去意义……”
他的话,被更猛烈的空间震荡直接吞掉。
来了。
江澈喉咙一紧。
又是那种感觉。
骨头在咯咯作响,意识像是要被活活挤出身体。但就在这濒临粉身碎骨的瞬间,他的“视野”变了。
整个世界,在他眼中,分崩离析。
化作无数条绷紧的光线。
一条条线,就是一个个既定的“结局”。
绝大部分,是刺目的血红。代表着碾碎、湮灭、终结。
但在那一片血海里……
有一根。
一根极细的,几乎要被血色吞没的白线。
它不是出口。
它他妈的是个“意外”!
“那边!”
江澈吼得嗓子都在冒烟,手指死死钉在一个方向,那是一堵正在扭曲的金属墙壁。
他没时间解释。
也解释不了。
“信我!”
最后几秒。
空间挤压的呻吟几乎要震碎耳膜。
筹海死死盯着江澈那双烧得通红的眼睛,牙一咬:“妈的!赌了!”
周源的机械义眼红光爆闪,代表着致命错误,但他连一秒都没犹豫。庞大的金属身躯像一堵墙,瞬间护在两人身前。
“冲!”
三人像一颗绝望的流星,在空间彻底闭合的前一刹那,朝着那堵墙,发起了最后的冲锋。
没有撞击。
没有巨响。
身体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冷刺骨的水幕。
天旋地转。
下一秒,他们被一个巨大的方形通风口,狠狠地“吐”了出来!
“砰!砰!砰!”
三声闷响,三人狼狈地砸在冰冷光滑的玻璃地板上。
江澈撑起身体,大口喘着气。
空气里,没有了管道井的臭氧和灰尘味,而是一种冰冷、纯净,属于无菌环境的独特气味。
他们在一个环形的玻璃观察廊上。
脚下,是厚重的强化玻璃。
透过玻璃,能看到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球形空间。
空间正下方,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庞大实验区。淡蓝色的数据流像一场无声的瀑布,在无数透明面板上淌过。数不清的机械臂,像最虔诚的信徒,安静、有序地运作着。
这里不像实验室。
更像……某个机械神明的心脏。
神之心。
周源的记忆碎片,让这个名字自动跳进了江澈的脑海。
就在这时。
一个女声,不是通过广播,而是像直接在他们脑子里响起,优雅,又冰冷。
“欢迎光临。我等你们很久了,‘变量样本-01’。”
江澈猛地抬头。
在“神之心”实验室的中央控制台前,一个女人正抬头仰望着他们。
银色短发,白大褂,一副无框眼镜。
斯文,干净。
但那镜片后的眼神……不是在看人。
是在看一件终于完工的艺术品。
带着欣赏,带着……病态的狂喜。
奥黛尔。
“你的表现,超出了我所有的模型预测,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乎要溢出来的赞叹,“真是……完美。”
“奥——黛——尔——!”
那不是人的声音。
是烧红的烙铁插进冰水里的嘶吼,是金属和仇恨的混合体!
周源的机械义眼,瞬间被血色彻底填满。
所有被压抑的仇恨,所有被焚烧的人性,在看到那个女人的瞬间,如火山般轰然引爆!
他甚至没多说一个字。
“轰——!”
由高强度合金打造的机械臂,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,狠狠一拳,砸在脚下的强化玻璃上!
足以抵挡炮弹的玻璃长廊,蛛网般的裂痕瞬间炸开!
“周源!”筹海惊骇地大喊。
可周源已经听不见了。
他咆哮着,从砸开的缺口处纵身一跃,如同一颗黑色的陨石,直直坠向下方的实验室核心区!
面对这从天而降的复仇之火,奥黛尔脸上的微笑,甚至没有一丝改变。
她看着坠落的周源,仿佛在看一个发脾气的孩子,优雅地抬起手。
“还是这么……没耐心。”
她轻轻打了个响指。
“啪。”
清脆的声音,在巨大的实验室内回荡。
仿佛是回应她的指令,实验室最中央,那个被无数粗大管线连接着的巨茧般的金属容器,缓缓地、一瓣一瓣地向外打开。
一股混杂着福尔马林、铁锈和鲜肉的恶臭,扑面而来!
一个无法形容的恐怖造物,从中缓缓升起。
那不是一个“东西”。
那是一团“错误”。
一团活着的、不断自我吞噬又不断增生的……“概念”!
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合金里,长出搏动着的鲜红血肉;粘稠的血肉里,又硬生生钻出扭曲的骨骼;惨白的骨骼上,又覆盖着昆虫般的几丁质甲壳……
它的核心,一团不定形的光芒,像一颗畸形的心脏,散发出混乱又驳杂的神性威压!
奥黛尔张开双臂,如同在拥抱自己的神,用一种充满骄傲与狂热的语气,微笑着介绍:
“诸位,请允许我介绍——”
“人类的终极,神性的……最优解。”
“‘神格武装-衔尾蛇’。”
话音落下的瞬间。
那头名为“衔尾蛇”的怪物,发出一声由数十种、上百种不同权柄的碎片在同一时刻共鸣而产生的、足以直接撕裂灵魂的恐怖咆哮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