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0 | 第199章 叛徒的诅咒 |
金光,一扫而过。
扭曲的钢筋,化作飞灰。
燃烧的书页,归于虚无。
那不是光,那是一场盛大而温柔的死亡。是女神赫柏,在囚笼中亿万年后,赠予这个肮脏世界最后的、也是唯一的净化。
“滋——滋滋——”
光芒的中心,律者烛影发出了像是烙铁烫入血肉的凄厉声响。
他体表那层银色的秩序辉光,此刻像是阳光下的积雪,被强行蒸发、剥离!构成他神躯的法则,正被一种更高级别的力量无情地碾碎、抹除!
烛影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,第一次,浮现出一种混杂着惊骇与剧痛的表情。
他引以为傲的纯粹秩序,在这金光面前,竟如同阴沟里的污秽!
他的左臂,在光芒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、枯萎,仿佛一瞬间就被抽走了千年的生命力。
这不是受伤。
这是……存在被抹消!
当光芒散尽,天地重归昏暗。
烛影的身影再次显现。
他站着,但姿态已经不再挺拔。笔挺的制服破烂得如同乞丐装,浑身焦黑,气息萎靡到了极点。
他输了。
输得莫名其妙,输得一败涂地。
他的目光,怨毒得像是能淬出毒汁,越过摇摇欲坠的江澈,越过用钢筋撑着身体的隗山,最终,死死钉在了废墟中那个昏迷不醒的银发身影上。
凌霜!
这个名字在他齿间碾磨,带着冰冷的恨意。
“叛徒……”
烛影的声音,沙哑得像是破掉的风箱,每一个字都从撕裂的喉咙里挤出来。
“天钧的审判……会找到你!还有你的新主子!”
他猛地一顿,似乎连多说一个字都是折磨。
“好好享受……你们这短暂的苟活吧!”
话音未落,他整个人,“滋”的一声化作一滩扭曲的、烂泥般的黑影,头也不回地遁入黑暗,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。
他一消失,那根绷到极限的弦,终于断了。
哐当——!
一声巨响,是隗山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钢筋。他山峦般的身躯猛地一矮,单膝跪地,用拳头死死撑住地面,像个破旧的风箱般剧烈喘息,汗水混着血水,从虬结的肌肉上滚滚滑落。
另一边,江澈眼前一黑。
喉头涌上一股浓重的铁锈味。
他腿一软,也跟着单膝砸在地上,脑子里像是有一百万根针在同时攒刺,那是精神力过度透支的恐怖反噬。赫柏那无尽的绝望,似乎还有一丝残响,在他灵魂深处嗡嗡作响。
赢了?
没人有这个实感。
所有人,都像是刚从溺死的边缘被拖上岸,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疲惫。
“凌霜!”
还是筹海第一个反应过来,拖着伤腿,一瘸一拐地冲了过去。
他飞快地检查了一下,脸色先是一沉,随即又透出一丝古怪的惊异。
凌霜的气息依旧微弱,胸口的贯穿伤狰狞可怖。但她体内那股暴走的秩序之力,竟在刚刚那场金色的净化中,被抚平了大半。
狂暴的力量,奇迹般地……安分了。
“是赫柏……”江澈哑着嗓子说,“她最后的礼物。”
轰——隆隆!
话音未落,一阵让人心胆俱裂的剧烈震动从脚下传来!
整座精神病院,在哀嚎!
头顶的天花板,灰尘簌簌如下雨。巨大的裂痕像黑色的闪电,在墙壁和地面上疯狂蔓延。
“妈的,这地方要塌了!”筹海脸色大变,吼道,“赫柏是这里的‘支柱’,她一消失,这里撑不住了!”
他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张防水布地图,眼睛死死盯着上面潦草的管网路线。
“找到了!图书馆地下档案室,有个紧急通道!”
“轰!”
一块小轿车大小的预制板,擦着他们几米外的地方轰然砸落,激起的烟尘瞬间糊了所有人一脸。
“走!”
隗山咬碎了后槽牙,猛地站起身。他走到凌霜身边,沉默地,小心翼翼地,将这个不久前还恨不得亲手杀死的女人,背了起来。
轻得,像一片羽毛。
江澈被筹海一把拽起,踉跄着跟上。
他回头,最后看了一眼那片光芒散尽的废墟中心。
那里,空空如也。
原来在这座神狱里,死亡不是终结,而是解脱。
“江澈!发什么呆!”
“来了!”
江澈收回目光,一瘸一拐地冲进了那条通往未知的黑暗通道。
在他们身后,这座囚禁了无数神明、见证了百年疯狂的建筑,带着它所有的秘密,在一连串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,被大地彻底吞噬。
……
黑暗的地下管道里,死寂一片。
只有几人粗重的呼吸,和踉跄的脚步声在回响。
劫后余生的压抑感,比战斗时更令人窒息。每个人都像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,全凭一股意志力在挪动。
江澈的目光,无意间落在了隗山背上的凌霜身上。
准确的说,是她那被神血浸透的、破损的战斗服胸口。
借着筹海战术手电筒的微光,他看到,在那狰狞的伤口边缘。
一枚极淡的、几乎看不见的金色纹路,正在缓缓浮现。
那是一朵花的轮廓。
一朵,正在凋零的……
青春女神之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