砰——!
一声巨响,仿佛两座铁山迎头撞在了一起。
那不是停靠,是冲撞。是攻城。涅瑞伊得号的船头像一柄巨锤,硬生生砸进了奥德赛号的腰部。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,盖过了海浪的咆哮。
甲板,整个被掀起一个惊心动魄的角度。
他们到了。
这野蛮的登场,也像一瓢滚油泼进了怪物堆里。甲板上所有畸变体,瞬间被点燃了。
“船在被它们推开!”驾驶舱里,筹海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,却冷静得像手术刀,“隗山!搭桥!”
“好嘞!”
一声暴喝。
隗山那座塔一样的身躯动了。他无视那些从侧面爬上来的怪物,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船舷,一把捞起了那根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的备用缆绳。
合金纤维编织的缆绳,沉得能锚定巨轮。
但在他手里,却轻得像根草绳。
“喝!”
喉咙里一声闷雷炸响。
隗山腰腹一拧,背上坟起的肌肉群瞬间虬结成一块块岩石。他抡起了那根钢铁巨蟒,抡成了一道遮蔽天光的黑色风车!
空气被抽出凄厉的尖啸。缆绳尽头的合金挂钩,如一颗出膛的炮弹,撕裂风雨,狠狠砸向了奥德赛号!
铛——!!!
一声巨响。
挂钩硬生生将奥德赛号厚重的钢制栏杆砸得凹陷变形,死死咬了进去。
隗山双臂青筋暴起,猛地向后一拽。
缆绳,瞬间绷直!
一条横跨在两艘怒涛中颠簸巨轮间的钢铁索桥,被他用最原始、最野蛮的方式,造了出来。
下一秒,他脚尖在自家船舷上重重一蹬,整个人像炮弹一样,沿着绷紧的缆绳,第一个冲了过去。
猛虎,入羊群。
几只正围攻船桥的畸变体,甚至没反应过来。
隗山看都没看它们,他那双拳头,就是最狠的兵器。
一拳。
一只水银般的人形怪物,当场被打爆,炸成漫天银色的水滴。
一肘。
一只长着螳螂前肢的怪物,引以为傲的甲壳脆得像块酥饼,应声粉碎,绿色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。
他甚至懒得补刀,左右开弓,抓住最后两只怪物的脑袋,像砸核桃一样,狠狠向中间一撞!
“噗!”
没有惨叫。
只有两颗烂西瓜炸开的闷响。
清场。
从登船到清场,耗时,不超过五秒。
隗山像一座铁塔,杵在缆绳的另一端,为身后的人守住了唯一的通道。
江澈和筹海紧随其后踏上奥德赛号时,迎接他们的,是一片诡异的死寂。
船桥入口处,几个穿着白大褂和安保制服的幸存者,正用一种看鬼神的眼神,直勾勾地盯着隗山。
他们的脸上,还挂着劫后余生的泪痕,可更多的,是对眼前这非人力量的,源自骨子里的恐惧。
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研究员,手里的步枪“哐当”一声掉在地上,自己却毫无察觉,只是张着嘴,哆哆嗦嗦地挤出两个字:
“神……神……”
“别发呆!”筹海的声音像一根冰锥,刺破了所有人的呆滞,“还能动的,拿起武器,守住左舷!”
他天生就该是指挥官。
几个安保人员像是被唤醒了,下意识地端起枪,在他的调度下,哆哆嗦嗦地朝着远处蠢蠢欲动的怪物,拉起了一道脆弱的火线。
“隗山,近点归你!”
“废话!”隗山咧嘴一笑,一拳一个,把任何试图爬上船的怪物,干净利落地砸回海里。
“江澈!”
“右后方三点钟!”江澈站在一个集装箱上,双眼紧闭,额角渗出细汗,“水下有东西上来了,能量反应很强!”
一个临时的防御阵地,瞬间成型。
高效,且致命。
甲板上的威胁被飞快肃清。
“所有人,进船桥!”筹海抓住空隙,果断下令。
船桥内,如同地狱。
仪器闪着电火花,文件和碎玻璃铺了一地,空气里全是烧焦的塑料味。几个科学家蜷缩在角落里,有的在哭,有的在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,精神已经崩溃了。
之前那个喊“神”的林教授,正死死抱着一个银色手提箱,缩在控制台下面,眼神空洞。
幸存者的状态,比想象的烂透了。
筹海刚想说点什么,组织撤离——
嗡——!
一声沉闷到极致的震颤,猛地从船底传来。
紧接着,整艘奥德赛号,狠狠地向下一沉!
嘎吱——撕拉——!
一阵让人头皮发麻、牙齿发酸的金属撕裂声,清晰地从脚下传来。
那声音,就像有个看不见的巨人,正从船底,用牙齿,一口一口地……啃食着这艘船的龙骨!
江澈的脸,“唰”一下变得惨白。
他闭着眼,却“看”得比谁都清楚。
一个庞大的、冰冷的、纯粹由恶意构成的意志,正在船底醒来。那股压力,比之前所有怪物加起来,还要恐怖一万倍!
这艘船,要被从下面……整个吞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