咳！咳咳——！

咸腥的海水混着铁锈味，从筹海的肺里呛出来。

肋骨断了，至少两根。他没管，踉跄着扑向一堆还在冒烟的机械残骸，动作癫狂得像个赌徒。

找到了。

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芯片，外壳破裂，但核心完好。

烧得发烫。

这是江澈用半条命换回来的东西。

筹海手抖得厉害，几乎捏不住，他把这枚滚烫的“希望”塞进怀里，掏出终端机。

猩红的乱码跳满了整个屏幕。

【警告：物理损伤】
【警告：军用级加密】
【警告：权限错误】

希望，变成了一个打不开的铁盒。

筹海的身体晃了晃，抬起头。

洞窟顶部，被他们自己轰开了一个大洞。透过那个洞，能看到外面永恒的、死寂的黑暗。

他的心，也跟着一点点沉了下去。

“我们……赢了？”

隗山的声音像是两块生锈的铁板在摩擦。他半跪在冰冷的海水里，像一尊石雕，怀里死死护着昏迷不醒的江澈。

“赢了。”筹海的声音比他更哑，也更冷，“代价是，我们把自己的坐标，广播给了全世界。”

他站起来，环顾这片钢铁坟场。

凌霜靠着一截断裂的栏杆，脸色白得像纸，每次呼吸，嘴角都会渗出新的血丝。

这位永远冷静的谋士，布满血丝的眼中，第一次透出一种理性即将崩盘的寒光。

“知道刚才那道光柱的能级有多高吗？”

他的声音在发颤，像是在质问，又像是在宣判自己的死刑。

“这么说吧——”

“在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，甚至更久！我们这个坐标点，在任何一个势力的扫描仪上，都会像黑夜里唯一的灯塔！”

“一个明晃晃的活靶子！”

话音未落——

轰！！！

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，整个洞窟剧烈地颤抖起来！巨大的钟乳石应声断裂，像一根根砸向地狱的獠牙，狠狠贯入下方的海面，激起滔天巨浪！

脚下的甲板，正在加速下沉！

“遗识发掘会会来。”筹海盯着头顶不断坠落的巨石，语速越来越快，“他们的‘猎犬’死光了，但‘样本’还活着。他们会派更强的来。”

轰隆！

又一块巨岩砸在不远处，浪头打在众人身上，冰冷刺骨。

“律者会来。烛影那个疯子，一定会回来完成他对凌霜的‘格式化’！”

“破晓议会、黄金王朝……还有那些闻着血腥味就扑上来的鬣狗！”

“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这！”

“我们被包围了！”

“妈的！”隗山怒吼一声，一拳狠狠砸在甲板上！

“砰”的一声闷响，坚硬的钢板竟被他砸出一个凹坑。他能打碎敌人，能撕裂装甲，却挡不住这天塌地陷！

这位战神，第一次感到了那种名为“无能为力”的狂怒。

他不再犹豫，撕下自己还算完整的作战服，飞快地编成一条背带，将江澈牢牢捆在自己宽阔的背上。

脑子在，他们就在。

“上天无路，入地无门……”凌霜望着这末日般的景象，惨然一笑。

“不！”

筹海猛地咆哮起来，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。他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四周，所有已知的出口，全被落石和塌方堵死！

最后，他的视线定格在洞窟深处。

那里，有一条他们从未探查过的地下暗河，河水黑得像墨，流速快得诡异，仿佛连接着深渊的喉咙。

“那里！”筹海用尽全身力气，指着那个方向，对着所有人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。

“这里要塌了！没时间了！”

“不想被活埋，不想被那些杂种堵住，就从那条河冲出去！！”

“嘎吱——”

脚下最后的立足点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，开始急速倾斜。

隗山看了一眼那个深不见底的漆黑水道，又感受了一下背上江澈平稳的呼吸。

他眼中没有丝毫犹豫，只有困兽犹斗的决绝。

在甲板彻底沉没的前一秒——

他背着团队最后的希望，像一颗投入深渊的陨石，纵身跃入了那条通往未知的、湍急的黑暗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