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轰！”
没有任何开场白，一道幽冷的乌光如毒蛇般击碎了石室的窗棂。那是早已蓄势待发的念兵【怨刺】，裹挟着令人作呕的恶意，直取尉迟烈的后心。
“哪来的野狗！”
尉迟烈反应极快，反手祭出一面赤金圆盾。“铛”的一声脆响，【怨刺】被弹飞，但附着在上面的怨毒情绪却如跗骨之蛆，让尉迟烈动作一滞，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烦躁。
就在这刹那的停顿中，楚牧元已如一颗炮弹般撞破石壁，整个人扑向那熊熊燃烧的火盆。
他根本没有防御，任由火焰燎烧着他的衣衫与皮肤，那只灰败僵硬的右手死死抓住了火盆中仅剩的半封信件。高温瞬间烫烂了他的掌心，但他连眉毛都没皱一下，借着冲势在地上一滚，将那半封残信护在怀中。
“楚牧元？！”尉迟烈认出了这张通缉令上的脸，随即狞笑起来，“天堂有路你不走，正愁没脑袋去向家主请赏！”
他猛地一拍胸口，全身皮肤瞬间变得通红，一条条血管如岩浆般暴起。《焚血熔金诀》催动到了极致，半步金丹的威压瞬间充斥了整个石室，周围的岩壁都在高温下开始融化。
“死！”
尉迟烈一拳轰出，赤红的拳风化作一条火龙，咆哮着撞向楚牧元。
楚牧元避无可避，只能拔刀。
“铮——”
惨白色的【狂骨刃】出鞘，凄厉的鬼哭声瞬间压过了火龙的咆哮。楚牧元双眼瞬间被血色充斥，死气被煞气冲散，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杀戮渴望。
刀锋与火龙碰撞，气浪掀翻了石室的屋顶。
楚牧元狂喷一口鲜血，身体重重砸在石壁上，但他手中的刀却越来越快，越来越疯。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，每一刀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。
“疯子！”尉迟烈越打越心惊。明明对方的灵力远不如自己，但那股不要命的狠劲和那把诡异的骨刀，竟然让他产生了畏惧。
“杀了他……切开他的喉咙……听他的血流出来的声音……”
脑海中的魔音越来越大，楚牧元眼中的清明逐渐消散。他在一次交错中，拼着左肩被火毒贯穿，一刀斩断了尉迟烈的左臂。
“啊——！”尉迟烈惨叫。
这惨叫声在楚牧元听来却如同仙乐。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，手中的刀没有乘胜追击去抹脖子，而是故意偏了一寸，削掉了尉迟烈半个耳朵。
他在享受虐杀。
心魔已起，【狂骨刃】正在接管这具躯体。再这样下去，他就算赢了，也会变成一只只知杀戮的野兽。
就在楚牧元举刀准备将尉迟烈大卸八块之际，贴身存放在怀中的那面【慈母盾】，感知到了主人即将崩坏的灵魂。
嗡——
一声并非听觉层面，而是直接响彻灵魂的嗡鸣荡开。
一股温暖、柔和，带着淡淡哀伤却无比坚定的意念，从胸口蔓延至全身。那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发高烧时，母亲微凉的手掌贴在额头上的触感。
“……元儿，好好活着……”
血色迷雾在这股温柔的意念下瞬间消融。
楚牧元猛地打了个激灵，眼中恢复了清明。看着眼前已经吓破胆、断臂处血流如注的尉迟烈，他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。
刚才那一瞬，他差点就回不来了。
“你……你是魔鬼……”尉迟烈捂着断臂，踉跄后退，眼中的凶狠已经彻底被恐惧取代。他体内的火毒因为情绪的失控开始疯狂乱窜，那身岩浆般的皮肤开始出现龟裂。
楚牧元深吸一口气，不再给心魔任何机会。他眼神冰冷，左手一招，念兵【离恨】浮现。
“既然你这么怕，那就让你怕个够。”
【离恨】光芒大盛，精准地捕捉到了尉迟烈心中那股对死亡的极致恐惧，然后将其千百倍地放大，再反向灌注回去。
“不——！！！”
尉迟烈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。极度的恐惧引爆了他体内本就失控的火毒，他的灵力逆流，整个人如同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僵在原地。
噗！
【狂骨刃】化作一道白光，干净利落地贯穿了他的咽喉，将他死死钉在石壁上。没有虐杀，只有绝对的高效。
尉迟烈抽搐了两下，眼中的神采迅速涣散，化为一片死灰。
战斗结束。
楚牧元踉跄着走过去，拔出骨刀，强行压制住刀身的震颤。他按住尉迟烈的尸体，运转铸念术。
一股庞大而驳杂的能量顺着手臂涌入。这是半步金丹强者的生命精华与临死前极致的情感残响。
在【慈母盾】的护持下，楚牧元过滤掉了其中的怨毒，只吸收了那股纯粹的精神能量。
咔嚓。
仿佛某种屏障破碎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。筑基后期到圆满的瓶颈，在这一刻轰然洞开。他的精神力如潮水般暴涨，识海中的【铸心台】显得愈发凝实，隐约有了第二层的雏形。
良久，楚牧元睁开眼，吐出一口浊气。
他从怀中掏出那封抢救下来的残信。信纸边缘焦黑，带着余温。
借着石室残存的火光，他看清了上面的内容，瞳孔瞬间收缩如针。
“……那丫头体质特殊，正是‘那位’点名要的炉鼎……定魂香的剂量再加三成，务必让她在送上无情崖前，彻底忘却前尘，成为一具完美的容器……”
楚牧元的手指猛地收紧，信纸在他指间化为粉末。
容器。
这就是所谓的背叛？这就是所谓的为了家族？
原来林清寒当初那一剑，不仅是为了逼他走，更是为了让他死心，从而不被卷入这场针对她的吞噬阴谋。她是用自己的自由和记忆，换了他一条命。
“尉迟苍……”楚牧元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名字，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，“还有太上忘情道……”
他走出矿洞，矿场外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。
此时此刻，他的心中不再有迷茫。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。
这不仅是复仇，更是营救。
他看向万宝都的方向，眼神冷冽如刀。赵景行和姬瑶光还在等着他的信号。
“那就开战吧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