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二·昭阳为楚伐魏
昭阳为楚伐魏，覆军杀将得八城，移兵而攻齐。陈轸为齐王使，见昭阳，再拜贺战胜，起而问：“楚之法，覆军杀将，其官爵何也?”昭阳曰：“官为上柱国，爵为上执珪。”陈轸曰：“异贵于此者何也?”曰：“唯令尹耳。”陈轸曰：“令尹贵矣!王非置两令尹也，臣窃为公譬可也。楚有祠者，赐其舍人卮酒。舍人相谓曰：‘数人饮之不足，一人饮之有余。请画地为蛇，先成者饮酒。’一人蛇先成，引酒且饮之，乃左手持卮，右手画蛇，曰：‘吾能为之足。’未成，一人之蛇成，夺其卮曰：‘蛇固无足，子安能为之足。’遂饮其酒。为蛇足者，终亡其酒。今君相楚而攻魏，破军杀将得八城，不弱兵，欲攻齐，齐畏公甚，公以是为名居足矣，官之上非可重也。战无不胜而不知止者，身且死，爵且后归，犹为蛇足也。”昭阳以为然，解军而去。

白话文

昭阳为楚国攻打魏国，歼灭敌军斩杀敌将，夺取八座城池，接着又调兵攻打齐国。陈轸作为齐王的使者去见昭阳，先拜贺他的胜利，然后起身问道：“按照楚国的制度，歼灭敌军斩杀敌将，能获得什么官爵？”昭阳回答：“官职可升至上柱国，爵位能封为上执珪。”陈轸又问：“比这更尊贵的还有什么？”昭阳说：“只有令尹了。”

陈轸说：“令尹确实尊贵！但楚王不会设两个令尹。我私下给您打个比方吧：楚国有个祭祀的人，赏赐门客一壶酒。门客们商量说：‘几个人喝不够，一个人喝又有余。不如在地上画蛇，先画成的喝酒。’其中一人先画好了，拿起酒壶准备喝，却又左手持壶，右手继续画蛇，说：‘我还能给它添上脚。’还没画完，另一人的蛇画成了，夺过酒壶说：‘蛇本来没有脚，你怎能乱添？’于是喝掉了酒。画蛇添足的人，最终失去了本该到手的酒。如今您辅佐楚国攻打魏国，破军杀将得八城，兵力未损，又想攻齐。齐国已十分畏惧您，您凭此威名已经足够，官爵再往上已无可加封。战无不胜却不知适可而止，恐怕会招致杀身之祸，爵位也将归属他人，就像那画蛇添足一样。”昭阳觉得有理，便撤兵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