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感觉我像个刚通宵打完团战，结果发现BOSS是GM亲戚的倒霉玩家。一口老血喷在键盘上，物理和精神双重暴击。

霜雪居里，我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，把那颗属于苏苏的、散发着淡淡桃花香的金丹，和我那把已经碎成二维码的【朔雪】剑残骸，并排放在桌上。左边是师妹的一辈子，右边是我的半条命。现在，它们都成了我复仇大业路上的“用户体验极差”纪念品。

我盘腿坐下，开始复盘。

作为一个专业的首席弟子，打不过就加入……呸，打不过就分析，这是基本素养。

第一次在问道坪，我废了林瑶的金丹，感觉到的只是一丝不协调，像游戏里偶尔掉帧。但第二次在后山，我动了真格的，那股力量就从“掉帧”升级成了“服务器拔线”。

那不是灵力，也不是法宝。它更像……一种规则。一种写进了世界底层代码的、不容置疑的“IF…THEN…”语句。

IF “有人想杀林瑶” THEN “反弹所有伤害并附赠‘大傻逼’称号一个”。

我的“天道剑骨”此刻嗡嗡作响，像个过热的CPU，不断回放着被反噬的瞬间。它在告诉我，那股力量不是在“防御”，而是在“修正”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拼命摇着我的肩膀大喊：“她不能死！她死了这个剧本就崩了！”

好家伙，原来林瑶不是人民币玩家，她是带资进组的女主角。

这问题超纲了。我这点修为，显然不够和整个服务器后台叫板。

得找攻略。

玄微宗最大的攻略库，自然是戒律院的藏经阁。那里存放着创派以来的所有典籍，从入门剑法《第一套广播体操》到高深秘闻《宗主那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》，应有尽有。

我披上外袍，拖着半残的身体，决定去知识的海洋里遨游一番，看看能不能找到举报外挂的客服电话。

戒律院门口，我撞上了一堵墙。一堵行走的、会呼吸的、散发着“莫挨老子”气息的墙。

是墨渊长老。

他今天依然是那副万年不变的扑克脸，仿佛整个世界都欠他五百万灵石没还。

他看见我，居然破天荒地没有直接无视我，而是停下了脚步。

“你的伤，是林瑶做的？”他问，语气平平，听不出喜怒。

我耸耸肩：“算是吧。她本人是个战五渣，但她的后台比较硬。”

墨渊那古井无波的眼睛里，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，像平静的湖面被丢进了一粒沙子。“后台？”

“嗯，”我点点头，用词非常严谨，“大概是……天道吧。可能是天道他老人家喝多了，认错了闺女。”

我本以为这老古板会斥我一派胡言，没想到他沉默了片刻，居然说了一句让我下巴差点脱臼的话。

“或许，天道并非喝多，而是病了。”

他看着我，眼神深邃得像一口老井：“老夫近期巡查宗门地脉，发现一个异状。宗门主灵脉的灵气，每隔数日，便会有一次不正常的枯竭。其流转的终点……皆指向林瑶的居所，清月轩。”

我愣住了。

卧槽，这信息量有点大。

林瑶那不叫修炼，那叫抽水泵啊！她一个人，在偷偷吸整个宗门的“生命之源”？这已经不是VIP玩家了，这是服务器蛀虫，是病毒！

墨渊没再多说，侧身让开了路，算是默许我进入藏经阁。

我冲他点了点头，算是谢过这份“内部情报”。看来，这位全宗门最古板的NPC，也开始察觉到系统出BUG了。

藏经阁深处，灰尘的味道都带着历史的厚重感。我像一只勤劳的工蜂，一头扎进了故纸堆里。我跳过了所有功法秘籍，专挑那些神神叨叨、被批注为“作者脑子有坑”的杂谈异志。

终于，在一排书架的最底层，我找到了一本封面都快烂掉的孤本。

《天律异考》。

书页泛黄，字迹模糊，开篇第一句话就让我虎躯一震。

“天道非恒，亦有盛衰。若为外邪所侵，为心魔所染，则乾坤易位，黑白颠倒。届时，气运倒行逆施，善者遭劫，恶者飞升，赏善罚恶之律，将成一纸空文……”

就是这个！

我一目十行地往下翻，心脏怦怦直跳。书里提出一个疯狂的假设：如果天道本身被污染，或者被一个更强的“伪天道”取代，那它就会像个昏君一样，开始宠信奸佞，残害忠良。而这位“奸佞”，就是所谓的“气运之子”。

书中还提到，这种虚伪的气运庇护，几乎无解。因为它本身就是“法”。除非……能引来一种凌驾于所有“法”之上的、最原始、最公正的天地之力。

——九重渡劫天雷。

那是修士从化神期晋升渡劫期时，天地降下的最终考验，也是最纯粹的法则之力的显化。雷霆之下，众生平等。管你是不是天选之子，劈就完事了。

我合上书，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
原来如此。

所有的线索，在这一刻串联成了一个完美的逻辑闭环。

此界天道，病入膏肓。一个“伪天道”，正在庇护着窃取宗门气运的林瑶，把她当亲闺女养。而我，这个碍事的、不肯按剧本走的原装首席，自然成了头号清除目标。

想给苏苏报仇，想杀掉那个窃贼，靠我现在的实力硬刚，无异于拿鸡蛋碰石头，还是块通了电的石头。

唯一的办法，就是掀桌子。

我不跟你们玩了。

我回到霜雪居，窗外的寒梅开得正盛。

我拿起桌上那枚属于苏苏的金丹，又轻轻抚摸着【朔雪】的断刃。

一个疯狂到极致，也决绝到极致的计划，在我脑中清晰成型。

你们不是觉得我碍眼吗？不是觉得我心魔丛生，早晚是个祸害吗？

好啊。

那我就“走火入魔”给你们看。

我要用我这身“天道剑骨”，做最后的薪柴。用我这条命，当最完美的鱼饵。

把他们，把所有害死苏苏的人，全都骗到我身边来。

然后……

强行催动修为，引来那九重天雷。

我要让这煌煌天威，做我的熔炉，做我的剑。

将他们，连同这虚伪的庇护，这腐朽的宗门，这颠倒黑白的世界……

一同烧成灰烬。

我看着镜中自己的倒影，那张清冷的脸上，缓缓绽开一个笑容。

那笑容里，有压抑的疯狂，有不计后果的决绝，还有……无尽的悲哀。

来吧。

我的复仇，现在才真正开始。

我起身，开始在霜雪居的周围，布下一座又一座的阵法。这些阵法，表面上灵力紊乱，气息不稳，像极了一个人在拼命压制伤势，疗伤失败的模样。

但在那狂乱的表象之下，隐藏的，却是一个巨大的、能汇聚并引爆方圆百里所有灵力的……陷阱。

最后的倒计时，开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