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从后山冰窟出来,周身自带零下二百七十三点一五度的绝对零度气场。所过之处,飞鸟坠地,草木含悲,连风都学会了绕着我走。

我没回霜雪居,而是径直走向了玄微殿前的问道坪。

杀人嘛,总得找个宽敞点的地方,不然血溅得到处都是,还得麻烦清洁工师弟,不环保。

果不其然,老天爷都急着给我送人头。

问道坪上,一群内门弟子正围着一个众星捧月的核心。那核心不是别人,正是剧本里的恶毒女配——林瑶。她身边还站着一条忠实的舔狗,我的二师兄,许闻。

今天的林瑶打扮得花团锦簇,像一只刚从盘丝洞里出来的开屏孔雀。她巧笑嫣然,正跟许闻说着什么,那声音娇滴滴的,甜得发腻,听得我血糖飙升,差点当场糖尿病。

“许师兄,你看我这件新得的围脖好看吗?是用一只不听话的小畜生的皮毛做的呢,毛色可真亮。”

她炫耀地摸了摸颈间那圈雪白的毛领。

我的脚步停下了。

那毛色,那隐约可见的、只有我才知道的耳尖一小撮淡灰色。

是苏苏养在后山药圃里,天天喂灵果,宝贝得跟亲儿子似的那只长耳灵兔。

许闻在一旁笑得像个二百斤的傻子:“好看好看,瑶儿师妹戴什么都好看!区区一只畜生,能为师妹的美貌添砖加瓦,是它三生修来的福气!不像某些人,占着茅坑不拉屎,死了都是活该!”

这话音还没落,林瑶就看见了我。

她非但不怕,反而挺了挺胸,脸上露出一个挑衅的、自以为楚楚可怜的笑容:“哎呀,孟师姐回来了?妹妹我刚入宗门,还没来得及拜见师姐呢。师尊和师兄们都说师姐是天纵奇才,可惜呀,就是性子太冷,不懂得讨人欢心,难怪……”

她的话没能说完。

因为我的剑,已经顶在了她的喉咙上。

“嗡——”

一声轻鸣,【朔雪】出鞘。

没人看清我怎么动的,包括我自己。身体比脑子快,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肌肉记忆吧。

冰冷刺骨的寂灭剑意瞬间笼罩了整个问道坪。刚刚还聒噪无比的舔狗许闻,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扇了一巴掌,整个人螺旋升天,飞出几十米远,“啪叽”一声嵌进了广场边缘的石柱里,抠都抠不下来。

林瑶身上所有的护身法宝,那些师尊师兄们送的宝贝,在我剑尖前,跟双十一抢购的劣质玻璃一样,噼里啪啦碎了一地。

全场死寂。

那些围观的弟子们,一个个眼珠子瞪得像铜铃,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,表情完美复刻了“世界名画《呐喊》”。

“啊——!!”

林瑶的尖叫声这才姗姗来迟,分贝之高,差点把玄微殿的瓦片给掀了。

我懒得听她废话,一脚将她踹翻在地,用剑鞘稳稳地踩住她的胸口。

“哭什么?”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,“是你自己说的,能为美貌添-砖-加-瓦,是它的福气。”

我一字一顿,脚下微微用力。

“我师妹的金丹,想必也能为你的修为添砖加瓦吧?”

林瑶的哭声戛然而止,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恐惧。她眼里的得意和挑衅终于褪去,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。

我没给她求饶的机会。剑尖下移,精准地、稳定地、如同庖丁解牛般划开她的丹田。没有多余的动作,只有最高效的切割。

一颗璀璨的、散发着淡淡桃花清香的金丹,被我的剑尖从她体内缓缓挑出。

就是它。我绝不会认错。

“孽障!住手!”

一声雷霆暴喝从天而降,宗主湛虚真人和大师兄卫行含怒而至。湛虚真人那招牌的“紫气东来”神通已经出手,浩浩荡蕩的紫气化作一只巨手,朝我当头压下。

想救人?晚了。

我手腕一翻,染血的金丹稳稳落入掌心。同时,我甚至没回头,只是冷哼一声。

“滚开。”

我将压抑至今的全部修为轰然释放!化神初期的灵压,在“天道剑骨”和滔天怒火的加持下,硬生生暴涨到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离谱的境界!

化神期圆满!

那只声势浩大的紫气巨手,在我的威压面前,就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,“噗”的一声,当场溃散。

湛虚真人和卫行被这股气浪逼退数步,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。

也就在这一刻,我那对法则之力异常敏锐的剑骨,清晰地捕捉到他们身上一闪而过的怪异感。那是一种……极其不协调的法则扭曲。他们的愤怒是真的,但愤怒之下,还有一种更深层的、非理性的狂热。像是被什么东西提线的木偶,连情绪都显得格外卖力。

原来如此。

我握紧掌心的金丹,冰冷的温度让我愈发清醒。

“师尊,”我终于开口,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,“此金丹,乃我师妹苏苏独有的桃花灵体所凝,如今却出现在林瑶体内,妖异非常。弟子清理门户,物归原主,何罪之有?”

“你……”湛虚真人气得脸色发紫,“强词夺理!林瑶乃天赐祥瑞,此等机缘是她的福分!你妒火攻心,残害同门,罪无可赦!”

“是不是强词夺理,宗门铁律自有公断。”我扬起手中的金丹,朗声道:“弟子孟溪,恳请戒律长老墨渊亲审此事,验明金丹归属,还我师妹一个清白!”

我的声音传遍整个问道坪,也恰好落入一个刚刚被惊动、从远处踏空而来的玄衣老者耳中。

戒律长老,墨渊。他神情冷峻,目光如电,扫过一地狼藉,最终定格在我手中的金丹上。

湛虚真人的脸瞬间黑如锅底。

在墨渊面前,在全宗弟子的注视下,他这位道貌岸然的宗主,总不能公然说“我偏袒,我乐意”吧?

他死死地盯着我,那眼神里的杀意,几乎要凝成实质。但他最终,还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好……好!三日后,戒律堂公审!我倒要看看,你还有何话说!”

说完,他大袖一甩,卷起地上半死不活的林瑶和墙上挂着的许闻,化作一道紫光愤然离去。

我收剑入鞘,握着那颗尚有余温的金丹,转身。

身后,是全宗门弟子敬畏、恐惧、混杂着各种复杂情绪的目光。

我不在乎。

我的背影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,通往霜雪居的路,从未如此孤单,也从未如此清晰。